20140608

【關於新詩告解室:你永遠看不到他人的傷口】


 
也許有某方面的我是死去的。活到二十五歲,身為一個正常胖子該擁有的待遇基本上我都遭遇過了,我是指身為一個異於世間審美價值的人存活在世間這回事。說到底大眾包括我們對於審美的想像到底從何而來的?從芭比娃娃可見一般,甚至有人整形成和芭比娃娃同一個樣子,然後說那令他感到無比安心。原本的自己不好嗎?如果是好的那為什麼總有人一天到晚指著你說你的骨架太大,眉毛應該再稍微修飾,你太矮、太高、太胖、太瘦,究竟要活成多不像自己的人才能夠被大家所誇獎稱讚?如果不好的話那為什麼總有人說不要活得太假裝,脫掉多餘的偽裝,無論外在還是內在,活出自己才有自在?於是我在國中就理解這件事情,別人對於你大多數的評論並無關於你,而是在於他自己。
 
生活教會了我很多事情。生活。寫作的時候我學會了你無法討好所有的人,所以與其在那邊糾結罵聲,不如更認真生活、認真努力,更往前邁進。胖這件事情教導我很多事情,是關於人性的。很多人笑你胖並不是真的在笑你胖,而是找不到東西可以攻擊你了,彼此也不熟,沒有更多可以讓他攻擊的,於是就開始恥笑你在外在世界的價值觀中的短板。例如胖、同性戀、以及刻板的性別認同,我們為什麼會對於胖感到恥辱,為什麼會有人罵死娘炮死GAY炮或者是更多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會被攻擊的字眼?來源在於差異。於是我了解到這世間所有人都有所差異又有所同,關於性格上的差異,關於殘忍的相同。
 
沒有人真正感同身受。所有的理解與認同都只是建立在有類似經驗而推展出的困境想像。所以我很久以前就開始不期待任何事物的同理。從自己做起比影響他人快多了。我當然理解這個世界的殘忍與惡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如何在這個世界被豢養、滋生甚至運行,我有的時候也被惡意影響,但我並不真正的成為那樣一個人。昨天一個晚上我看到王志元說關於私德的檢驗,我內心想的其實是這方面在每一個圈子裡都有共同問題,喬治歐威爾在1984裡面也有提出相同的概念,那就是雙重思想。於是我們會發現生活中到處都充斥著各種的雙重思想,包括人事實上總是對他人嚴厲、對自己寬容,但我們同時又說要嚴以律已,寬以待人,我們總說對方不行這樣,但我們卻親自做出這樣的事,這些生活中的零零總總,沒有人能夠分別清楚。
 
於是前幾天我說,與其浪費那麼多時間去話虎爛,不如繼續認真寫作。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得罪他人或者是讓別人看你不順眼,為那些事情受傷,就是將自己交給他們擺弄,不如認真地握好自己所能控制的,也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當然某方面這樣的我也許也只是麻木了,不再為那些毫無理由的羞辱所受傷,當我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可以像談論他人的事情一樣,因為我自己知道我究竟在說些什麼,他人當然有置喙的餘地,但我不見得會聽,這是我唯一的權力也是我僅剩的自尊。我並不堅強,只是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那些人在做些什麼。
 
然而有些人是真的會因為這些事情自殺。我希望那些曾在公眾這樣指責人不應被指責的短板的時候想想。是真的有人會因為這些事情自殺。在我大學的時候,同一曲的宿舍有個同學穿著女裝就自殺了,連前陣子新聞都播,關於中興大學有同學自殺的那件事情。做人有基本道德,但那些道德對我來說是律己而非律他(雖然我有的時候還是多事),我希望那些曾說未說的人,如果你看到我打的這些字,也有耐心看到這邊,我希望你們多想幾秒:你不覺得該負責任的一句話,事實上是真的會傷害到他人。當然我也只是說說而已,真正要做別說宋ㄇㄌ,他媽媽都攔不住他。
 
我不期待有人有真正堅強的心靈,但我相信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療傷的能力,對於那些事情被提到的人們,被傷害到的人們,我沒有辦法去觸碰或者去了解,只能希望大家都有癒合的能力。那個版面立意良好,從告解室來看我揣測他是希冀著版面上留言的人是擁有檢討與反省的能力,但截至目前為止,我們檢討與反省的都仍只是他人。不過也好,對於詩壇,太多人擁有著共同的字句,太多人擁有著類似的性格,但你永遠看不到他人的傷口,所以對於他人的檢證更多只是虛無,具名的發言需要負責任,不具名的發言雖然不負責任,但需要對自己的良心負責。
 
雖然我這麼說也只是我的想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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