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恨歌〉

〈短恨歌〉

有時候只能寫詩
當語言充滿潮溼的氣味
所有荒涼的足跡都因此頹喪
我的鬼魂帶走我的字
藏匿在陰影的角落
這時候只能寫詩
像卜卦一般地探尋
問妥季節的去向
我懼於夜裡飛舞的夢魘
與那些和誰共有的沉默
我蜷縮如蟲般地涉入我
所有綻放如花的夢境

誰將歷史記起
所有的細節藏匿在魔鬼之外
以為這樣就能被遺忘
光線從窗外爬上我的身體
將我逐漸燒成詞彙
排列成誓言的模樣
我們都不說話
像是一開口就將這些連續的情節
通通碎裂成遠方而來的羊群
這時候只好寫詩
在高樓上重複將自己收展
不斷摺起又不斷攤開
凝視陽光攀爬的路徑
恨自己不能唱快樂的歌
成為快樂的人
而陽光仍然在我身上
就只是陽光毫無任何反應
和我的恨一樣

20130115

20130115

　　我突然想起國中的時候，自己曾暗中決定未來一定要成為一個溫柔的人，能溫柔的對待別人，對自己。將近十年過去了，我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成為那麼樣的一個人。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人生仔細說來實在也沒有幾個十年可以度過。我在生活裡不斷跌跌撞撞，從國中畢業到現在即將大學畢業，看過生離死別，見過人情冷暖，經歷好多件三立八點檔劇情，而我依舊對自己的生命感到困惑。仔細回過頭看，我依然是優柔寡斷的我，彷彿從未變過，只是以前的我大概也認不出來自己現在的模樣了。

　　生活改變一個人太多。偶爾翻起過去寫的隻字片語，有時候荒誕的想笑，有時候卻止不住那個傷心，幾欲落下淚來。偶爾自怨自艾，是真切的耽溺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裡，對自己感到傷心。有些人覺得這樣沒什麼出息，有些人覺得你這樣是不應該的，因為還有人比你要來得不幸。這個社會從最為微小的地方就開始教導你要如何的假扮自己跟其他人是一般無二的，不斷地被分化，開始將自己也歸類成某一類的什麼玩意，當真是什麼玩意。

　　有時候不免是自問自答的困境，或許還問著自己是不是還有和世界抗衡的勇氣。是不是還有一股無論世界的洪流多麼龐巨，卻仍然能保持自己內心獨有的那份堅強的信心。我停筆了一段時間，沒有寫詩的時候我就不斷地暗示自己忘掉一些緘默的、不敢言說的，這些存在於生活中的陰影。或許是要自己親自掐斷這一段人格分裂的旅程──寫詩對抗世界，生活行舉歸順的日子。卻發現自己逐漸不像自己，我忘掉了該怎麼將傷痕從身體禮挑出，忘記了自己究竟是誰。

　　我的愛人曾和我說，我們並不用懷著與世界對抗的心，這太累了。我也以為如此。然而事實上是他無時無刻在與世界抗衡著。他每日被生活磨損著，工作將他一步步地逼進角落；能夠因為些微轉變便滿心傷懷，聽著憂鬱的歌成為憂鬱的人。他敏感、脆弱，且易傷。我似乎不只一次提到了這個特質。我每次都想和他說，如果覺得自己即將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就做其他事情，看漫畫、睡覺、吃，、睡覺、吃。想辦法了解自己的情緒，利用簡單直接的方式宣洩出來，甚至直接挑明說都好。

　　我心疼他因為生活中的種種而糾結著，更心疼他每次的無助與疼痛。也許是因為缺乏安全感，他常常問我有關於「如果有一天……」的話題。我在2011年的時候寫了一篇同在，裡面寫著，「因為我們同在，所以我們所有真摯的愛與情都顯得彌足珍貴。」，直到今日我仍然想告訴他，我會一直在著，與你一起同在。生活中不是所有日子都是開心的，每當我做一件事情傷心難過的時候，我都會讓自己想想最初的時候，既然最初能，那為什麼現在不能？

　　我們都逐漸被生活改變而不自知，交往兩年了，回頭看看過去的彼此，與現在對比真的有一些改變，然而我還是在想，我是否仍能讓你感動？我的愛人。即使我們現在的相處已經幾乎沒有當初那些充滿甜蜜（且可能智障）的小動作；越來越少有關於當初那些頻率很高的我想你我也想你的甜言蜜語；晚上睡前的晚安簡訊也是不像以前一般一封來一封往的──即使如此，我也相信這些種種激情是逐漸轉變為深植於彼此心中的日常。

　　愛人，我最終的目標是即使你哪天走得太快，並且因為孤身一人而害怕時，轉過頭來便發現我還在你身旁陪伴著你，不離不棄。像我兩年前所說的那般。就算你和我說，「你不覺得跟我當朋友比較輕鬆嗎，我覺得我對朋友比較好欸……」我也是依然要作為你的愛人，和你握著彼此走過未來所有的路。

　　因為我愛你，只因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