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驟然的暴雨
我聽到鐵器撞擊的聲音
在身體裡不斷誕生
也不斷滅亡。我知道
人是痛苦的容器
歡愉輕易地被篩去
所有詞句在我們眼前
迅速地鋪展、延伸
在無法更動的歷史
蔓延到計劃以外的未來
這些聲音在我體內住下
它們告訴我生活所需
食物、飲水、工作,甚至
是陽光與空氣,以及愛
這些聲音破碎、尖銳
我像是撿拾碎裂的自己
慢慢拼湊與黏貼
然而水從破漏的缺口
緩慢且堅決地離去
陷入沉默且哀傷的逃亡
人是不適合說再見的動物
然而有的時候也許轉身
就是一輩子的距離了
我們都是寂寞的獸類
擁有傷口而活著
我聽到金屬摩挲的尖銳聲響
空氣中瀰漫著火的味道
火焰包圍我、用力敲打我
從此我的本能令人受傷
然而大雨落下,不停地下
使銳利成為鐵鏽的觸覺
我們誕生時都握著
僅剩一半的自己,另外一半
則是鈍器賦予的缺口
在漫長的道路
尋找可能的器物,可能的人
和對方共同打磨彼此
有時損毀,有時滿地鐵屑
有時成為他物的缺口
我又聽到了鐵器碰撞的聲音
細碎、溫柔且帶著痛苦
像驟然的暴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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