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下〉

　

　

我在思考，有多少種謊言

可以陳述一個人的死亡

我必須向您坦承

——關於活著

我有太多種結束的方式

包括在內心判下他者的死刑

冕下，我必須向您承認

您的信仰是我的火焰

點燃我所有不堪的惡夢

冕下，您要理解——

並非所有不信者皆是異端

　

宇宙並非只有您是起源

我相信這一切的源頭

來自於虛無的爆炸

我們正學習擴張，這是自然

本能引導我們要朝更邊界前進

而我是如此混沌且未明

一切疆界的迷霧都在遠處

沸騰，或者更像靜止

我該像獸類一般表現自己的野性嗎

我該像獸類一般

讓原始慾望牽著我與另一隻獸交合嗎

　

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執起的筆，穿上的華服

甚至有神寄宿的器物

您最原始的信仰，包括您自己

通通都是細微的堆積

萬物皆是細小的蟲

悄悄地匯聚成我們的模樣

——一切盡歸虛無

冕下，您在謊言中埋下真理

在真理的暗袋中縫進謊言

這些一切，就是您要的嗎

這些一切的一切，就是您最深的哀愁嗎

　

像是所有的哀傷都化為積雪

所有的痛苦都化為岸邊的鹽

我該理解痛苦嗎

我該理解是否真有一簇火焰

比它自己更像自己

我是否該理解風的吹拂

所有撫摸都源自於低沉的山谷

所有仿擬都是自然的脈動

我們究竟該如何誠實面對自己的信仰

向您面對您自己一般

您在我面前拔下冠冕，說要退出神壇

冕下，我知道您心裡難過

但您一天到晚地說，我知道，冕下

您也不用離開您的信仰

這個神壇只有您自己一人

永遠不老，永遠不死，就像初生的嬰孩

要我們喊你寶寶，寶寶，莊嚴地

待在只有自己一人的祭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