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前後的日子◎

世界末日前後的日子

零、

蠻荒的足跡在遠方飄散
記憶裡充滿的都是鬼魅
走完這個冬天
接著又要走下一個冬天
春雨下個不停
整個四月被雨水淹沒
我看著拖沓的足印
疑惑季節的瑣碎細節
是否還安然無恙

壹、

說不得，那就別說
我們走入自己的遺跡中
撿拾被遺留的謊言
擦一擦它的遺骸
直到看見它的骨與血
刻滿了所有真實的面相
此時燈火明滅
明滅得如此駭人
只剩影子在那兀自扭動

貳、

閱讀自己的傷痕
像翻書一般迅速
毫無所得
所以我製造更多的傷痕
讓我去了解那些痛楚的構成
究竟是否其來有自
閱讀自己時也學著閱讀你
深深探入那些傷痕的居所
在深處探問它們
究竟要多久才會忘卻自己的存在

叁、

荒涼得只剩下這個花花世界
甚麼都有卻貌似虛無
飄墮的煙雨都是往日的業障
一個人耽溺於荒蕪的旅程中
寂寞得寫下所有的詞彙
不停地走
不停地寫
不停地哀傷
不停地寂寞
不停地探問
誰是我，我又是誰

肆、

若有來日，請告訴我
關於那些細節的誕生
我需要那些細節構築一切所需
例如海
我需要海，沉默地將我沉沒
需要海，埋藏我沒有結局的詩
若有來日，請告訴我
我期待一個竊賊進入我的詩裡
竊取我所擁有的歷史
並跟著我一起隱隱作痛

伍、

當我死後，請將我的肉體
讓渡給那些不具名的亡魂
我不是耶穌，不會再復活
但要那些三日、七日、十日後
也許會詐屍的人們
記得我所記得的記得
我看不到末日的來臨
是因為末日離我太近太近
我死得一點都不冤
即使大象龐巨，被它近身也會無形
我們早已活在結局裡
只是對此毫無所知